从本科到博士,龚宇在清华一待九年。工科出身的他有着“工程性的思维方式”,“策略一定要讲,但策略只是一个方向。眼前的业务本身逻辑要清晰,现在和未来的道路要清晰。”
在龚宇创立爱奇艺之前,不断有投资人找到他做视频,但他觉得当时的环境和时机都不成熟。有数据显示,2004年至2009年获得风投的国内视频网站超过35家,总金额高达10亿美元。但版权纠纷、成本过高以及缺乏盈利模式,使得多数网站处于生死边缘,数量从一开始的几百家萎缩到几十家。
同期,龚宇也在进行着判断,无线互联网、电子商务和新媒体是他认为的最有前景的领域。龚宇曾涉足过无线互联网领域,他分析其市场化程度较低,受行业垄断影响,市场空间非常小且碎,不易获得大成功;电子商务领域并不擅长;但在新媒体领域,龚宇的经验、教训和感觉都有。随后,百度和普罗维登斯基金向他递来橄榄枝,而彼时,他恰好也觉得做视频的时机成熟了。
对视频行业的逻辑判断是如此,爱奇艺的发展何时该进,何时应拼,龚宇也很讲“逻辑”。
版权采购:拼了
2013年年底的这场视频网站独家版权内容竞赛,由爱奇艺率先拉开。11月1日早晨,爱奇艺副总裁马东起床后翻开百度上的综艺节目风云榜,排行前十的节目里,有6档都被爱奇艺拿下独家播出权:湖南卫视的5档综艺节目,《爸爸去哪儿》《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百变大咖秀》《我们约会吧》,以及台湾中天综合台出品的《康熙来了》。另有韩国的《RunningMan》《爸爸,我们去哪儿》《我是歌手》等19档热门综艺节目也归于明年的独家范畴之内。在当日下午的广州营销会上,爱奇艺首次发布了这一消息。
马东透露,龚宇在这个动作上决策的时间非常短,因为跟踪湖南卫视和对数据的梳理已有一段时间了。“湖南卫视的这五档节目占整个视频行业的收看比例在30%以上,在收看视频综艺节目的总人口里,把只看这五档节目的人刨去,算算剩下的,我们就知道明年我们的独家策略没有人追得上了。”在龚宇做出决定的瞬间,马东知道明年的市场已经定了下来。
龚宇认为,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为湖南卫视的这5档节目,他签出了2亿账单。
在视频行业疯狂争夺版权的那一个阶段,起家于正版长视频的爱奇艺反而显得较为冷静。当时龚宇的态度是“暂不争夺独播剧”,联合采买热播剧。龚宇说,“我身边疯狂干一件事的人没一个是成功的,我特别坚信做生意的基本规律。”尽管爱奇艺当年也买过上千万的剧,但龚宇表示仍在采买上有着极大节制,“会投入,但绝不大把花钱。”2011年下半年,外界对龚宇的策略评价为“保守”,他说,“其实我当时心里非常有定数,激进没有好下场。”
龚宇认为过去视频行业基本依靠技术这一条腿支撑,“我不认为买一部五千万或八千万的剧叫做核心竞争优势,因为用户是跟着内容跑的,内容制作商是跟钱跑的,剧走了,用户也走了。”而现在,龚宇认为行业终于迎来了技术产品和内容共同主导发展的时代,于是,2013年底,龚宇在综艺节目上开始大手笔追加投资。
爱奇艺2014年的采购偏向综艺节目,是为了配合自制内容战略。从今年第四季度开始,爱奇艺将系统性大规模的投资自制内容。
目前视频行业的自制内容分为两大类:剧和节目,“我们把主要的目标暂时放在了节目上,因为我们认为它更吻合用户和广告市场的需求。”龚宇的逻辑是若要把爱奇艺综艺打造成行业品牌,做到全行业最优,就必须在数据上与同业拉开差距,具备“绝对领先优势”,而这有赖其独播综艺、自制综艺、台网合作综艺内容的质量。“思路很清晰,我们会坚持3年到5年买最好的综艺节目和做最好的综艺节目。”
移动视频:抢滩登陆
在有限的资源里,做出最大的成绩,必须懂得取舍。2009年,龚宇筹建爱奇艺时,于PC网页和PC客户端之间选择了前者。因为当时PC是视频主流终端,且网页的媒体属性更强,表现力更佳,较易获取品牌溢价,更为关键的是有利于百度资源的导流,因此尽管PC的客户端市场份额也很不错,龚宇当时未将其作为主攻方向。
随后,龚宇又分析了移动终端市场。这是2009年的下半年,龚宇说,“我们现在赌一把,目前市场份额最大的塞班系统是不是未来智能手机的主流操作系统?当时我们的结论为否。”而彼时,更有黑莓手机如日中天,龚宇坦言当时的资源非常有限,故必须放弃眼前最受市场关注以及前景不清晰的,而要抓住未来,“未来是什么?两个为主,iOS和安卓。”
龚宇回忆,那天他在办公室白板上写了一系列操作系统,对于应该做何选择公司内部的领导和工程师们也有争论。但现在想来当时的痛下决心完全正确,“2009年底,公司开始投入移动领域,我记得我们比优酷的iOS系统还早上线一个月。”龚宇说。
为未来市场做前期开发,是极其枯燥和痛苦的,过程中也容易产生动摇。龚宇把这一工作交给了杨向华。在立项后的两年,移动终端的流量还不到PC端流量的3%。2012年,爱奇艺移动领域的流量终于出现爆发性增长,并在今年9月首次超过PC流量。“这与爱奇艺做移动终端的决策时间早,以及决策方向正确有很大关系。”龚宇说。
爱奇艺在攻城略地之际,也进行着云端、技术领域的重点铺设,以押宝2013年的移动广告市场。“因为移动端用WIFI或者3G,带宽低,而且是移动状态,对云端的要求更高,所以要建更多的IDC接点、调整算法,让用户看得更流畅。移动终端的屏小,传输速度慢,所以要让低码流的视频看得更清楚,就需要在云端做更多技术开发。”
今年一季度,爱奇艺实现了移动端的货币化,“二季度,爱奇艺移动端的贡献已占整体广告收入的6%,第三季度占12%,预计第四季度会超过15%。”
目前爱奇艺和PPS的移动端流量在行业里排名前列,两家加起来的用户、时长遥遥领先,“规模大了,能够货币化的资源就大,未来市场份额一定是最大的,除非自己犯大错误。”龚宇说,但他同时分析道,“我想视频行业拼到现在,行业领先公司犯大错误的概率很小。我们目前有了排名第一的移动端市场份额,收入排第一目前是实现了,但我觉得还不稳定,因为各家都刚开始做,爱奇艺比别人早3-6个月,收入排第一,也没什么骄傲的,更重要的是市场成熟以后还能否在市场份额上遥遥领先。”
UGC是移动视频的一个重要砝码,之前宣布不做UGC的龚宇今年也转变了口径。
龚宇宣布发力UGC,是在爱奇艺与PPS合并之后。在爱奇艺创立之初,资金、人力都极其有限,龚宇认为既然起步比别人晚,就更应专注于能快速体现出价值的长视频。所以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爱奇艺有一个统一口径:不做UGC。
对此杨向华解释为“阶段不同”,其实做UGC的事情一直在爱奇艺的规划中,管理层心里都很清楚,只待时机成熟。龚宇表示之前爱奇艺还考虑过收购一家UGC网站。等到今年年底,随着移动终端捷报频传,龚宇认为大规模发展UGC,充分挖掘并推进UGC市场价值的时机到来了。
PPS和爱奇艺均会涉足这一领域,未来是开设一个频道还是多个频道还在考虑中。同时PPS的创始人张洪禹也透露,其广告价值不完全是贴片,未来百度中小企业广告和PPS现有垂直广告和垂直视频必然产生关联,会使得广告主和内容原创团队发生真正关系,彼时生态链就形成了。
据悉,PPS有接近一千个合作团队,他们专门在PPS上生产半专业视频,涵盖动漫、化妆、美食、旅游、科技等内容,如中关村在线在PPS上开设了专门介绍科技的视频频道。“UGC未来想象非常大。”张洪禹说,而杨向华有信心“爱奇艺和PPS会成为UGC领域的引爆者”。
互联网电视:时机到了
2013年9月3日,爱奇艺与TCL共同发布互联网电视TV+和“iQIYIinside”战略,随后又与创维发布盒子,抢占客厅市场制高点,拉开互联网电视时代的序幕。
“下一个端开始了,从大的逻辑上很好判断,”龚宇说,在视频受众的眼球从传统的电视,转移到PC,再至移动端,最后又回到电视屏幕这一发展路径上,互联网电视是推动发展的重要因素,“大方向没有问题,但是在什么时间节点切入,是关键问题。”
龚宇对互联网电视资源的储备始于2010年,但到2012年1月份,他方才组建互联网电视事业部。这是因为早期视频行业的竞争重心在PC和移动端,龚宇不想当“先驱”,怕变成“先烈”。而此前,龚宇也曾经尝试生产盒子,但结果并不乐观。龚宇认为,互联网电视产业价值链长,环节非常多,在此前很长时间里条件并不具备。“政策、技术、商业利益这三个方面的障碍都比较大。”
随着市场逐渐推进,行业管理政策变得清晰起来,传统电视机厂商紧迫感增强,互联网企业的技术条件越发成熟。而此时,小米与乐视也相继搅动起市场。龚宇表示,先声夺人的两家互联网企业实际是市场的催化剂,他感觉机会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切入,水到渠成。”
而直至TV+成功发布,龚宇才坦诚相告,他常常会和段有桥畅想互联网电视的未来,“如果爱奇艺做电视的时机到了,一定得你来做。”段有桥与龚宇是大学同学,在创维多年,深谙电视行业的操作规则。在段过档爱奇艺之后,龚宇正式把互联网电视业务从原来技术产品中心中单独剥离了出来。
2012年底,段有桥开始和三家电视厂商开始谈合作,“每家都有合作意愿,TCL是最后接触的一家,只不过他们的反应最快。”龚宇坦言,其中有一阵公司曾考虑自主投资做硬件,但最后他们否定了这个想法。龚宇认为,现在爱奇艺正在做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率先抓住互联网电视终端即将开始爆发性增长的产业机会。“如果我们不革自己的命,跟不上渠道的变化,已经变化的竞争对手就会抢走用户。而切入早,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就再难超过我们了”。
“希望到明年下半年,启动爱奇艺互联网电视的商业化进程。”龚宇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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