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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其中的狱中生活:关注互联网 出狱后想办互联网大学
http://www.cww.net.cn   2013年1月10日 08:05    
高墙内孤独的来电

牟习惯了孤独。他给夏宗伟打了一个电话(根据洪山监狱的规定,囚犯可以申请设定与家人通话的亲情号码)。在国内,牟已没了其他亲人,于是他上报了夏宗伟的电话。他们每月便有10次、每次5分钟的通话机会。

“你去买一套杨奎松写的《革命》。”

夏宗伟没有听清楚书名,只低低地嗯了一声。牟需要的资料,她都是买双份。一份尽量给牟寄去,一份自己留存。每当牟说第几页说了什么什么,她就赶紧翻到那一页看。

“我在报纸上看到说吃苹果对身体好,给我送些苹果吧。”

夏宗伟赶忙说:“你每次吃半个就好了,虽然是好东西,但你有糖尿病,苹果含糖量高,一次不宜多吃,否则会影响你的血糖。”

在她的印象里,牟以前并不吃苹果,倒是很喜欢吃红烧肉。现在,牟硬是忍住不吃红烧肉。因为他想尽量保持健康的体魄,等待出狱。

“太干燥了,脚干得裂口子了,下次记得送点擦手擦脚的护肤霜来。”

夏宗伟飞快地在脑子里记下了牟要的物品。

“那件事……”

“嗯。”

他们的通话很特别:语速极快、语句不全,只要牟说了前半句,夏宗伟就知道后半句。这是他们多年的默契。

夏宗伟从未见过像牟这样固执的人。“他以前在公司开会,有时我会提醒他刚才讲到的一个数字错了。他每次都‘哦’,结果第二次、第三次还是照样重复。他的脑子让你觉得就像是一台刻录机,刻下去的印记,一时半会儿也抹不去。”只要牟坚持认为是对的,他一定会分毫不差地坚持。

“这是我来北京最最冷的一天。”这是牟其中被捕前对夏宗伟说的最后一句话。让牟觉得愧对夏宗伟的是,他让她走上了一条更冰冷的13年申诉之路。没有资金、没有收入、没有保障,孤身一人。29岁被捕、31岁走出看守所的夏宗伟,13年来不停地跟法院、公安、监狱打交道。她说她想念从前的快乐:“有的时候心里觉得应该相信、可以依靠的力量原来是这么一个状况,可是你还不得不去跟他们抗衡,我宁愿不知道其中的那些事情。”

“不要管他(牟)了,你去做一些你自己的事情。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很多人不明白夏宗伟的选择,甚至她最亲的姐姐们也这么对她说。夏家共有7女1子,7姐妹个个标致动人。夏宗伟排行老八,四姐夏宗琼是牟其中第二任妻子。

“我不管他,他一个老人怎么办?”

牟其中称夏宗伟为“伟伟”,把她视为唯一亲近之人。他也成为夏宗伟生活中的牵挂,但他极少问及她的生活状况。

当电话响起时,夏宗伟死死地盯着白色的电话,不想去碰,她知道那是牟的电话。有时,她也会在电话里对牟嚷嚷,发泄一下情绪,但渐渐地,她发现吵完之后,永远没有办法拨通那头的电话去调解,这样更难受。有时,她甚至极力想逃离,想任性地不接电话。可每次她都妥协了。“不接他肯定会担心,会一直想发生了什么事。”夏宗伟不忍心让牟在毫无自我的地方毫无办法,那种煎熬她知道。

牟在电话里简单交代了一些事,夏宗伟说想要去探视他。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了。“虽然嘴上说着不用不用,但他内心里还是希望有人去看他的。”

被遗忘的亲情与爱情

想去探视牟的陌生人很多,知名的、不知名的,以企业家为主,偶尔也有昔日老友。但前去探望的亲人却屈指可数,就连两个儿子也一直未能回国。最初请求探视的,是牟的第一任妻子,杜宗莲。

“我直到今天,一直认为有愧于杜宗莲。”牟第一次入狱被判死刑,杜宗莲始终不离不弃,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与牟母相依为命。后来,牟因选择创办私营企业遭到杜母极力反对而选择与杜宗莲和平分手,但牟一直未停止过对杜宗莲的关怀。

可惜的是,杜宗莲的那次探视请求未被批准。无奈之下,她留下了几百元生活费。牟后来也曾让夏宗伟辗转为杜宗莲送去生活费,但杜拒绝了。她说她生活得很好,什么都不需要。

牟的第二任妻子夏宗琼,夏宗伟的四姐,想从牟身上得到的却很多。夏宗琼跟随二姐夏宗珍在牟第一次创业时加入了“中德商店”,并与牟一起经历了第二次牢狱之灾。后来,夏宗琼跟随牟从万县出发,到重庆,历经成都、珠海、深圳、广州、廊坊、河南、烟台、天津,辗转到了北京。离异后的夏宗琼带着儿子夏楠,和牟走到了一起,但她最终选择了离开。她说因为她害怕了。她满以为拼命多年,发财了,“应该坐下来好好安排一下如何居家过日子、如何教育小孩”。可是牟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南德,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做更大的事。

最终,他们的婚姻以牟答应两个条件而秘密告终:送夏宗琼一套房;送夏楠去美国。1996年,夏宗琼也去了美国,开始了自己创业。

“她(夏宗琼)现在经常回国,偶尔也会找我吃饭,但从来不提牟先生。” 夏宗伟也从来不主动在夏宗琼面前提起牟。倒是夏楠,在牟入狱之初专程去探视过一次。

过了很久,牟才意识到,财富和价值观是他和夏宗琼的根本分歧。牟可以算是最“贫穷”的首富了。除了工作、看书就是总结经营心得,“从没去过歌厅,也不打牌、洗桑拿,不抽烟,有应酬时才偶尔会喝点酒。闲暇时,除了找人聊天,就是爬山,经常也会打打网球,高尔夫连球杆他都没有摸过”。他的生活极其俭朴。

1993年左右,为了在业务会谈中不至于显得太寒酸,夏宗伟托人花了两百多元给牟买了一条金利来皮带。牟顺手拿过来看了看,问花了多少钱。怕挨骂,夏宗伟骗他说“20块”。“这么贵!买个七八块的不就得了!”他很不解。他更不解的是,夏宗琼买回来一件毛皮大衣,居然要4万块。

经历南德这一劫之后,牟几乎一无所有了。财富在他心目中,只是一些数字而已。他在南德成为首富,但是他自己从未接触过所赚的“大钱”。“都在公司里,要买什么都是公司里记账支出。我要钱干什么?”临近被捕前的几天,夏家老父亲去世,夏宗伟回万县奔丧。考虑到牟可能会去逛书市买书,夏宗伟给牟留了500元现金。这也是牟被捕后从他身上搜到的唯一一笔现金。

“时间是无法补偿的,钱再多也没用。”牟经常说,由于他自己的奋斗,让家人及寄希望于他的很多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他们丧失了人生中很多的乐趣,甚至改变了人生的发展轨迹,牟其中有“深深的负疚感”:“还不清、还不起的是人情债。”

夏宗伟呢?“(我)14年精神没垮掉,没崩溃,是因为有她这一块可以信赖、可以依赖的后方,她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

很多人问牟:“你后悔过吗?”他说:“前半生不犹豫,后半生不后悔。”又有很多人问夏宗伟:“你后悔过吗?”“经历,也算是一种财富。后悔也改变不了现状。”夏宗伟说。

时至今日,她仍感恩于牟所带给她的一切。

不知老为何物

11月21日晚,夏宗伟再一次踏上从北京开往武汉的直达列车,天已经很冷了。她特意穿了一件红色毛衣。“每次去(探监)我都特意挑喜庆的衣服穿。”她还拖着一只红色的大箱子,装满了苹果、橙子、柚子、奶粉和药。“这个帮助睡觉的药,是牟的儿子从美国寄回来的。”

探视的人很多,家人们在各自带去的水果袋子上写上被探视者的名字。站在夏宗伟后边的人看到“牟其中”3个字,小声议论着:“这是牟其中家的。”

“牟其中——”会见室门口也叫起了他的名字。

隔着玻璃墙,夏宗伟一眼就看到了牟在队列中从门口走来。她的心隐隐动了一下:牟的体形没有变化,只是脸上的肉松垮了许多,走起路来也一崴一崴的。

“怎么你走路一崴一崴的?”

“没有的事。”牟的思维迅速回到了他的话语体系,他告诉夏宗伟自己最近常常做梦,想得很多:“开会(十八大)那时我每天都很紧张,不知道怎么个安排。现在踏实了,放心了。”

夏宗伟看到牟脸色红润,她想起最近一次亲情电话时,牟告诉她已经查了血压,一切正常,这让她不再去想他“一崴一崴地走路”。

牟开始侃侃而谈:“十八大有了一个很好的政治报告,规定了十八大的政治路线和思想路线。”“又一个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开始了。”他说,十八大的召开,证明他多年前的期待是有根据的。他越说越兴奋,语速越来越快。

夏宗伟担心牟再接着说下去会给不理解的管理人员留下把柄,赶紧打住他:“你别想那么多了吧。既然形势好了,现在保重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整个会见室里夹杂着不同的口音,加上电话的话筒音量小,夏宗伟不得不提高嗓门,开始劝牟心态要放平和,不要胡思乱想。

“你说得轻巧,什么都不想,过几年就该老年痴呆了。”

4个月前的一次探视,牟其中还给夏宗伟念了一首打油诗:“人生七十不稀奇,六十还是小弟弟。到了九五看一看,百岁期颐似可期。”

“你说这话就说明你在老了。”夏宗伟嗔笑着顶了他一句,然后任由牟在最大限度内说着他精神世界的东西,她知道他在里面也没有人可说,“他需要一个释放的通道”。

在离开会见室之前,夏宗伟被要求现场把带去的柚子的皮剥了。大红箱子空了,从牟的表情看,他也是轻松的。

离开时,大雨如注,夏宗伟把衣服上的帽子扣上来。红色的帽子淹没了她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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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南都人物周刊   编 辑:葛逊    联系电话:15910953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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