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包括中国移动在内的多家电信运营商先后公布了截至2008年6月30日的中期报告,中国移动漂亮的业绩数据和其它运营商缺乏亮点的报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各种关于国内电信业竞争格局失衡的报道屡屡登上各大网站和平媒的头条,对此,许多专家学者纷纷发表看法,认为中国电信业发展失衡,政府应对一家独大的中国移动采取非对称管制政策,我非常尊敬的史玮老师甚至在博客上直接发表了对电信业非对称管制管理体系的建议……
业界许多表达了观点的专家学者都是我的老师和前辈,对于他们的观点和意见我表示尊敬,但并不能认同。我认为,针对对电信行业的监管,目前政府应该做的是创造市场的可竞争性,消除人为的竞争门槛以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同时细化《反垄断法》在电信领域的实施细则与配套措施,而不是人云亦云的要置中国移动于死地而后快。
首先,所谓的电信业竞争失衡实际上只是技术发展替代以及固网创新乏力所导致的“一增一停”的市场现象,核心原因在于电信市场的可竞争性缺失。目前主流的支持政府应采取非对称管制的依据都基于中国移动漂亮的年报数据和其竞争对手们相对缺乏亮点的业绩,依此认为中国移动已经拥有市场支配地位,所以应该对其采取非对称管制,制约中国移动的进一步扩张,进而保证其竞争对手有效的抢夺其市场份额。然而,事实上,中国移动近年来的飞速扩张主要是因为移动技术的飞速发展以及政府人为设置的移动业务领域进入门槛。近年来,移动业务领域成为增长最快的市场,而此时政府却保证了中国移动对市场的垄断权,加之电信领域独特的网络效应刺激了中国移动的膨胀,因此我们看到了近10年来爆炸式增长的中国移动;与此同时,移动对固网替代加速以及固网业务领域创新滞后使得固网运营商增长乏力,一增一停之间的对比效应无疑形成了今天所谓的电信业竞争失衡的局面。造成这一局面的根本原因并不是所谓的中国移动的市场支配地位,而是电信市场的可竞争性缺失,政府认为构建的进入门槛使得移动领域的增长无法由其它运营商分享,固网领域竞争的缺失也使得固网运营商的创新远远落后于国外领先运营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英国的电信市场上,尽管固网运营商BT没有移动运营牌照,但其依靠ICT领域的创新依然保持着英国市场收入份额老大的地位,而Vodafone作为全世界最著名的移动运营商之一,尽管声名显赫,却也只能屈居英国国内第二。
其次,重组后的中国移动已经失去原有的竞争独特优势,没有再采取不对称管制的必要。今年年中的电信重组方案最大的成功之处不在于试图构建几个势均力敌的电信运营商,而是使新的三家运营商获得了全业务运营资格,也就是说在任何电信业务市场领域至少有三家市场参与者,这实质上就是赋予了电信市场充分的可竞争性,即只要某业务领域存在增长机会,竞争者不会因为进入门槛被拒之门外。在新的竞争格局下,尽管中国移动坐拥4亿移动个人用户,然而其在家庭和政企市场几乎是一片空白,在全业务运营与竞争的环境中,如此单一化的市场格局将面临巨大的风险。新的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分别在南方和北方地区的家庭和政企市场占据绝对的垄断地位,基于这样的市场优势,其面向家庭和政企单位的成员——广大的个人用户渗透将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众所周知,社会性是人类最大的属性之一,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主要从属于两大组织,一是家庭,另一个就是就业单位,作为组织的一员,个人有强烈的归属感需求。一旦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以排他的捆绑和融合的电信以及信息化解决方案为个人用户提供移动通信服务将使得中国移动此前在个人业务领域积累的领先优势大为削弱。反观中国移动,由于缺乏固网资源,甚至唯一可以用来与固网竞争的移动宽带还不得不采用不够成熟的TD-SCDMA技术,无疑中国移动在向家庭和政企市场反向渗透时将面临巨大的困难。未来几年,中国移动能否继续保持增长势头都难说,何需对其采用什么非对称管制。
第三,政府的责任不是“锄强扶弱”,而是保证市场竞争的公平性和有效性,简单的非对称管制政策无法实现这一效果。所谓非对称管制,简单地说就是政府管制部门在一定时期内人为地制约处于支配地位的通信经营者对市场的控制力,而放宽对新通信经营者或处于非支配地位的通信经营者的管制,以达到进入通信市场的所有经营者能公开、公平竞争的目的,从根本上看,非对称管制的最终目的是保证市场的公开与公平竞争,在立法缺失的时期,出于对市场失效的担忧,管制机构往往通过制约垄断者的行为来保证市场竞争的公平,然而在《反垄断法》已经正式颁布实施的今天,对于市场垄断者滥用主导地位限制竞争的行为已经有法律明确规定予以限制,何需再以简单粗暴的非对称管制政策来制约?政府的有效率的作为不是要去“枪打出头鸟”,谁敢做市场主导就去制约限制谁的发展,而是基于行业特征制定法律实施的细则,明确守法与违法的界限,利用法制的手段来规范市场竞争手段和方式,“锄强扶弱”式的非对称管制对于中国的电信业发展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一旦导致中国移动的没落将使得中国由于没有了有力的发言权而丧失在全球电信业发展中的主动权。
从全球来看,融合已经成为电信业发展的大趋势,一个个的电信巨头如Vodafone、Telefonica、AT&T等将重新崛起于世界电信舞台。基于本地市场的狭隘的非对称管制对于国内的电信业健康发展没有任何必要,同时对于中国的电信业在全球的地位提升也是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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